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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2013/08/03 公民1985 公民覺醒 最後演說

今天,我們大家一起創造歷史,這是臺灣有史以來,第一次不由任何政治人物或名人領導,單純由公民發起、公民策劃、公民參與的一場公民活動。而在座的每一個你,你們參與並且見證了這歷史性的一刻。今天大家來到這邊,不管因為你是什麼原因,最重要的是,你站出來了!為了捍衛自己的想法和價值,你選擇在週末的夜晚,不在電影院,你用自身的行動來證明你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這一整個事件,代表的就是我們的政府沒有把人民當人看,它可以領我們的稅金,殺我們的孩子、拆我們房子,再編出一個爛劇本,逼大家相信。接下來,軍法審判也是它的人,讓大家氣到吐血之後,它再跟大家說:「我們一切依法辦理,謝謝指教」。接著,它趁著人民的健忘,繼續亂搞。 但是,我們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阿!如果政府不把人民當作主人,它擺出一副「你們是民,我才是主」的態度,這個國家有民主嗎?如果一個履行國民義務的阿兵哥,在部隊被虐死,從頭到尾他們都完全漠視他的求救,這個國家還有人權嗎?如果我們的孩子被國軍虐死,政府跟軍方沒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以後去當兵的孩子,還是一樣不知道能不能平安 回家,這樣我們有免於恐懼的權利嗎?如果這個國家連最基本的民主、人權和免於恐懼的權利都沒有,那我們還是一個民主法治的國家嗎? 大家在公民課都學過,我相信在(舞台)後面那個bumbler也學過,憲法是國家和人民之間的契約書,自由、民主、人權、免於恐懼的生活,都是所以臺灣人的基本權利,當這個國家(…這幾字聽不清楚)毀約,逐步侵犯我們應有的基本權利,我們要不要站出來對抗!我們要不要給這個政府一個教訓!我們要不要用選票,給這個政府一個警告! 這陣子很多人很好奇,公民1985行動聯盟到底是什麼人,有很多極端份子急著把我們貼上藍綠標籤,其實我們就是一群普通人,跟現在台下的所有人一樣,我們可能在一棟建築物裡上班,或是在大街小巷中奔波謀生,這個國家裡面有太多短視近利的人,他們的近視眼確實需要一副眼鏡,但是他們偏偏又戴了一副有色的眼鏡,所以看到人就說別人有顏色。 我想問大家,正義有顏色嗎?人權有顏色嗎?公理有顏色嗎?我最敬佩的一位法學前輩林山田教授,他的所有著作,封面都是他自己設計的,我以前覺得很難看,因為顏色永遠只有黑與白兩種,後來我才發現,其中有他的立意在,他說:「我們心中唯二該有的顏色,就是黑與白,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我們對自由、民主、人權的價值就應該如此,堅持到底,別無其他!不管我們的敵人再怎麼黑,他們都沒辦法玷污我們心中的白。不管這個世界再怎麼黑暗,我們都要把那道光、那份白留給自己,再傳給別人! 今天大家和我們留到現在,有些話可能很深,大家不一定聽得下去,我希望大家聽我說。這個社會有很多公民運動,現在都被抹上藍綠,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其實我不是很清楚什麼算藍綠,現在不管是支持維持現狀或是獨立的朋友,比(支持)統一的多很多。但是今天就算讓我們獨立了,沒有偉大理想的國民,如何建立一個偉大理想的國家?就算獨立了,我們也只是一個政府橫政暴戾、財團恣意妄為、民眾貪財傲欲的小小島國,但是我們都希望,臺灣成為我們的理想夢土,不是嗎?我們就是一群公民,我們不是專職的社運份子。我們要說,世界上沒有什麼人叫做社運份子,唯一有區別的,只有關心社會與不關心社會的人兩種。 今天,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人,在各個角落為了他們堅持的價值奮戰,卻沒有得到關注。我們也要思考,我們對公眾議題的關心,是不是有太多的選擇性?如果一件事情違背我們對正義的價值,我們會為它奮戰,就像今天大家為仲丘,還有所有在軍中受害的年輕生命站出來一樣。但是這個社會還有很多很多,完全不符正義的事情正在發生。我們要問問自己,我們有沒有一樣去關注過?你有嗎? 大埔的四戶被拆遷,政府當初保證不拆,有一個縣令趁著民眾北上抗議的「天賜良機」,把人家家裡拆了,說要補償人家二十四萬,結果還要人家付強制拆遷費二十四萬,大家可以思考,這樣有沒有正義?大家還記得嗎?當初有一位大埔的阿嬤自殺,喚起民眾注意,大家抗議,大家可能還記得當時的熱情。那個時候,有一個說海豚會轉彎的人,說保證不拆,但是你們記得嗎?就是今天,今天就是三年多前,那位大埔朱阿嬤的忌日,你們還記得她嗎?我們可以忘記她嗎?大家跟我一起喊:「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近期,大家也很關心服貿協議,不管你是支持還是反對。但是政府偷偷去簽訂之後,連國民黨自己委員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下,就逼我們全部吞下去。這樣有沒有正義? 這個禮拜本來就要修軍事審判法了,馬總統對修法這件事情表示,他不能做一個「強人總統」去破壞國家的司法體制,他很委屈地跟我們說,再怎麼急還是要照程序走。為什麼我們看到他對其他事情就很「強人」?服貿協議,他有照程序走嗎?核四的鳥籠公投,他有照程序走嗎?大家知道嗎,現在就在我們旁邊的立法院,還有一群(反核四)朋友在那邊努力撐住,等一下散場如果你有經過,請一定要給他們加油好不好? 我們今天罵了很多政府、罵了很多馬英九,不代表我們就是綠色。我知道,現在台下有很多民進黨的政治人物也到場,我們也要給他一個警告。之前幾十萬人上街反核,我們的共識這麼高,但是民進黨委員現在除了在國會死守以外,他們很難過,為什麼支持他們的民眾這麼少,昨天蘇貞昌還跟一群民進黨大老,辦了一場五十桌的核四募款餐會。 我問問今天台下的大家,你們有哪個人,是拿了公民1985(酬金)的走路工嗎?我們有幫大家包遊覽車嗎?我們有發便當給大家嗎?今天所有的一切,包含工作人員,全部都是公民自動自發地完成。民進黨,如果你真心誠意要捍衛價值跟理想,全世界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但是,如果你不是真心誠意,只想著下次選舉,民眾不會站在你這邊,今天這個晚會,有這麼多朋友來參與、出錢出力,就是最好的證明。今天我們站出來,絕對比民進黨站出來,更讓馬英九政權感到畏懼。你們知道嗎,現在在場的人已經比當年的紅衫軍還多了! 馬英九他必須感到害怕,因為他要驚覺,人民已經不再願意繼續當他的奴隸、牲畜。我們期盼以後這個社會,是公民的白衫軍來綁架政黨,而不是公民被政黨綁架。剛才大家都看到,很多不分藍綠的政治人物,都必須跟著我們的腳步走,剛剛有很多立委到了台下,我們不讓他上台,他們必須跟著我們的腳步走,這就是我們公民力量的最佳證明! 我們今天很和平理性地收尾,因為我們希望活動的最後,大家抱著懷念、祝福的心情,向仲丘的家屬致上最大的哀意,我們幾十萬人來送仲丘最後一程。但是如果這個政府不願意改革,繼續做出一些不公不義的事情,我們會不會再回來?我們下次回來會給它好過嗎?今天,我知道在場有很多朋友,你們對政府的氣憤,已經無法再忍受。但是今天晚會的和平、理性的基調,是我們公民1985和所有現場朋友的約定,我們絕對不能跟大家說「我們和平理性上街頭」,然後現在吶喊叫大家衝總統府。 在場有很多女性朋友、年長的長輩,甚至是母親帶著孩子出來。現場有多少人是你這輩子第一次上街頭的,舉手給我看好不好?這麼多人都是第一次上街頭,我們給他一個鼓勵好不好?正因為如此,我們有義務保護他們,今天絕對不能讓他們受傷回家,這是我們的堅持,請大家能夠諒解。 公民活動有很多種不同的形式,我們感謝各位朋友的支持,也謝謝所有朋友的批評。我們知道現場有許多不同社運組織的朋友,希望你們今天配合我們,理性和平讓這場活動結束。我們都會記住你們的訴求,接下來和我們一起,持續用各種方式繼續努力。所有的社運組織,也許方向不同、訴求不同,但是我們相同的是,我們都是一群不冷漠、堅持理想的人。所有的社運團體應該互相支持,一起監督這個政府好不好? 同時,我也要向所有社運團體說,這個公民社會欠你們一份支持和鼓勵,剛剛我們提到大埔拆屋事件,大家覺得那件事情有正義嗎?那你們有多少人站出來了?就是因為大家不敢、不願出來,所以陳為廷跟楊儒門才要去潑漆,引起社會關注,然後再被政府說他們是暴民。大家看看服貿協議,有正義嗎?你們有多少人站出來?就是因為大家不敢、不願意出來,所以這兩天,一群大學教授、學生跟公民朋友,才必須衝立法院,流血、哀號,然後我們就在電視上看到,說社運份子都很暴力,我們就轉台、關電視,繼續過自己開心的生活。我在電視上看到這群不為自己私利、努力獻身公益的朋友流血,我們的心裡真的很痛、很難過,如果你也感到心痛、難過,是不是大家給他一個掌聲,讓他們知道這個社會有很多人支持他們、關心他們。 每個人都應該要關心社會,除非你是跟(舞台)後面那個一樣冷血的人。但是每個人能夠投入的程度不一樣,我們欽佩所有為了公益,犧牲自己的工作、生活,甚至不惜拼上生命的朋友,但我知道,現場也有很多人跟我們1985的工作人員一樣,我們都是小老百姓、都要養家餬口,我們都在這個社會上討一口飯吃而已,你沒辦法去拋頭顱、撒熱血,但是你還是可以用很多方式表達你的意見,讓政府知道你的不滿。 今天我們三項訴求,不管是給洪案真相、重啟冤案調查,還是讓軍督全面回歸司法,這全部的關鍵,都卡在一個人,大家都知道是誰!接下來如果他還是一意孤行,堅持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他一覺得大家都不懂他、一覺得很委屈,我們公民的白衫軍,就遍地開花!我們不一定要衝撞,我們請大家站出來,在所有他會出席的場合,不管是頒獎典禮,或是任何公共活動,穿著你的白上衣,舉起今天發給大家的「公民之眼」,我們用最厭惡的表情盯著他看,我們讓他知道「人咧做,天咧看」,我們讓他晚上每天都睡不著覺,我們讓他知道,他現在是我們全民的公敵。 今天,一整天的所有活動,都是公民能量的展現。所有的活動、所有的道具,包含你頭上那條「國防布」、你手上的「公民之眼」,還有悠遊卡上的貼紙,都是我們所有夥伴,這段日子不眠不休拼出來的。今天很多文宣還有影音的創意,都是網路上很多無名的朋友默默提供的,因為有你們,今天才有十幾萬人站出來阿! 7/20那天晚上,我們跟大家講了一個超級英雄的故事,我們還要再講一次。超級英雄,我想說的就是超級英雄,像超人、蝙蝠俠那樣的超級英雄。這個社會,我們都期待超級英雄的戲碼,我們都期待超級英雄。電影裡面的超級英雄,在平常都是上班族、學生、公務員,但是在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瞬間挺身而出,在打敗了邪惡的敵人之後,拯救了整個社會之後,他不居功、他不需要掌聲,他只是轉身隱沒在人群裡面,繼續進行他原本份內的工作,一直到下次這個社會需要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再次挺身而出。 …

從龍應台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說起——台灣觀點

來源自由時報◎彭明敏 龍應台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出版,立刻成為破紀錄的暢銷書。有人對於該書的政治意涵提出異議,但本文不是其「書評」,只是讀了以後的一些感想而已。與龍女士於十多年前在一國際會議中遇見一次,雖知是在華人社會深受歡迎和欣賞的著名評論家和作家,其後不再有機會見面。直到最近才聽到她將有新作發表。在其問世以前,偶然看到她寫的「給總編輯的一封信」,裡面寫道「開始時,確實是把主要焦點放在一九四九那二百萬『外省人』的流離,可是很快就發現了要了解那個時代,不能不去同時了解在地的六百萬人的一九四九是什麼心情(從他們做為日本殖民地的一路走來,到難民蜂擁而至的一九四九),因此全書有不輕的比例是在講這在地的六百萬人的創傷和大多數人不知道的台灣人的放逐和流離」。由此看得出她要保持公正和理性的真誠,以好奇的心情,期待出書,因為戰後「外省人」作家和所謂「學者」就台灣的政治來說,有此「人道的公平」(humanitarian fairness)和「良知的誠實」(intellectual honesty)者,絕無僅有。(台灣兩大族群,慣用「本省人」和「外省人」稱呼,是以「大中國思惟」為根基,與政治現實不符而不妥當,但因大家已慣用太久,為了清晰姑暫用之。) 「祖國」認同南轅北轍 族群難以融合 此書開卷首頁(沒有頁數)白紙上只寫一句「向所有被時代踐踏、污辱、傷害的人,致敬」,感動之餘,曾告訴龍女士,這些「人」當然也應該包括被以無比殘酷手段屠殺的無數無辜人民。她這句話似是貫通全書的基調。書的內容則可以說凡能夠想像到的人類行為中最野蠻、最不人道、最殘忍、最卑鄙惡劣、最悲慘的經驗和事件的總集大成,著者雖以平靜客觀的筆調將其敘述而不悲憤慷慨(她自己也說「只是呈現,不談觀點」),但讀者仍可感受到不呈現於外的無奈、憐憫和諦念。全書三百六十五頁,真正描述「本省人」的「傷」和「痛」者約四分之一,與台灣社會族群人口不相比例,但以著者個人歷史背景,能夠做到之,已經難能可貴,其理性、義氣和道德勇氣,值得肯定。 試想「外省人」作家和所謂「學者」中,有此雅量和格調者,幾希?(令人懷念,終戰之後由中國來台任職的學者中,曾有不少深具強烈正義感者如胡適、傅斯年、蔣廷黻、薩孟武、錢思亮等。)據說龍女士任台北市文化局長時曾到「二二八紀念館」,看到其「展覽文案」而有感,探問執筆者是誰,被告知是李筱峰教授時,曾表示希望見面一談(但此事似未實現)。又報載(自由時報二○○九年十月十八日鄧鴻源「龍應台的兒子、淡水的劇場」)龍女士在歐洲書展會上演講感慨地表示,她童年時受的地理教育,都是在講長江、黃河、中國的大山大水─「我們從小被教育這個小島代表整個中國。我們成長在一個矛盾的環境中,總是在學習我們不曾擁有的東西,卻假裝你周圍的東西並不存在」。她長大後才發現,這是殖民者的教育方式。可見龍女士確為「外省人」中罕見的有心智識人。讀了此書以後,似乎有人期望它能成為治癒(heal)台灣內部族群對立的開端,但這在現實上,絕對難以樂觀的。為什麼呢?因為: 「外省人」看不見「本省人」的傷? (一)兩族群的國家認同南轅北轍。「本省人」的先人,數百年來,為了棄脫中國貧窮不堪的苦難生活,拭淚永別祖先墳墓之所在,冒著無比風險,橫渡一百浬的大黑溝,「六死三留一回頭」,賭命來到台灣,為的不是要擴大中國領土,而是要尋求新的世界,創始新的生命,開墾惡疫蔓延滿天地,「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義」之亞熱帶荒島,代代苦勞,不堪想像的。所謂「台灣精神」於此造成,乃指冒險、創始、開拓、耐苦、樸實、正直、熱情、互助之性格。一八九五年馬關條約,台灣割讓給日本,但也民主地給予住民自由選擇去從之權利。結果一百八十萬人口中選擇中國者四千五百人,占人口之○.○○二五%,不是這絕對多數喜歡日本,而是他們徹底認同此土,誓與其共生死,也證明他們對此地的強烈熱愛和執著。現在的「本省人」即是曾作上述抉擇者的後代。「愛台灣」一句話雖常受「外省人」揶揄和譏笑,實則表示「本省人」對台灣此島執著和認同情感的強韌。這是代代因戰亂不斷,到處逃難輾轉流離的「外省人」難以理解的。半世紀的日本殖民統治和歧視,更加強了台灣人的「認同意識」,在殖民統治中,台灣人幾乎無不「反日」,戰後「本省人」中若有所謂「親日」感者,那完全是國民黨統治所造成的。「本省人」所難以理解的,「外省人」於一九四九年後或以征服者姿態或以逃命難民蜂擁而入台,至今已有數代,卻仍無法認同此地為真正故鄉,仍然憧憬美化幻想中國。(如參加中共建國六十周年國慶為榮,真如一位「外省人」開明作者所譏「似慶祝殺你爸爸六十周年,你居然也趕去捧場!」)一國部署一千枚飛彈而且年年增加,都瞄準台灣,公然威嚇若不聽從即將訴諸武力,從「本省人」的觀點說,不論用哪一種定義,都是不折不扣的「敵國」,但由「外省人」看來還是可敬可愛的「祖國」。依馬偕醫院林媽利教授研究,「本省人」約八成已有原住民的基因,他們實已無從以「炎黃子孫」為自傲,與中國人之間,何來「血濃於水」之有。這種認同意識之極端差異,如何調和?一九四五年後湧入台灣的「外省人」,不論是流亡的權貴或逃命的難民,雖來自落後台灣一世紀的戰亂封建社會,卻大多自視甚高,視「本省人」為「次等劣民」,這種莫名其妙、令人嗤之以鼻的傲慢也是族群融合的另一大障礙。 揚棄中國迷思 建立「共同命運」意識 (二)不是互相而是片面單向的了解。龍女士說「只要看得見對方的『傷』,戰爭就不可能」。暫不談「戰爭」那麼大事,(與目前中國領導人們,什麼都無法談的,對於中國將龍著作進行網路封鎖,不能不令人疑問:連這種書也不行,還能談什麼?)僅就台灣內部來說,「本省人」自幼受了國民黨教育長期徹底的洗腦灌輸,關於中國人的「傷」和「痛」,其腦袋裡已經塞得滿滿,快從耳朵裡溢出來,而且已經變成公式,聽了讀了也已麻木了。龍著是把八股化的「傷」和「痛」起死回生,使其生動起來,有淚、有血、有肉,使讀者衷心感傷。可是「外省人」對於「本省人」的「傷」和「痛」,願傾心一讀,傾心一聽者,有幾?據說有自認「藍」的人說,讀了龍著後「才了解『深綠』的『痛』在哪裡」。問題就在這裡了。一九四五年來,敘述「本省人」的「傷」和「痛」的著作文章,汗牛充棟,「本省人」的哀鳴嚎泣,「外省人」都不屑一聽、不屑一讀,上述自認「藍」的人,讀了龍著中引用些「本省人」的心聲(包括我自己和家父的),才首次聽到「本省人」之「傷」和「痛」。其實,被引用的那些聲音,於三十年前就已發出來的。可見那位「藍」的人,數十年來都不屑去看一看、聽一聽「本省人」所寫所講的是什麼。請容許以我自己為例:《自由的滋味》一書,自一九七二年來一直是「本省人」社會裡暢銷書之一。「外省人」有幾個曾願平心靜氣地瑣屑一讀?有幾個知道被國民黨判為「叛國文件」的一九六四年「台灣自救運動宣言」,白紙黑字呼籲在台灣的「本省人」、「外省人」的基本利害是一致的,應該大家協力追求民主自由?有幾個知道一九七二年《自由的滋味》呼籲中國接受台灣人民依民主方式組成政府,並保證這種政府必會對中國極為友善,甚至可與其建立「特殊」關係,這些文章發表了數十年後,才有「藍」的人首次不是從原著而是在龍著中間接讀其小片段,才首次「了解『深綠』者的痛在哪裡」,豈不使「本省人」感慨和欷歔,或者跳腳。 龍女士說「中國大陸可能有十萬本等著寫『隱忍不言的傷』」這話不錯,但縱使寫出,就「本省人」來說,那與在外國發生的天災地變人禍,沒有兩樣,如非洲的內亂飢餓、印尼的大海嘯、菲律賓的大洪水、中東的大地震,值得深深同情,但只覺得無可奈何(中國又是世界唯一公然威嚇要用武力侵吞台灣的國家)。更重要的,台灣兩族群特有的「隱忍不言的『傷』和『痛』」,應該開誠布公彼此徹底了解,建立健全的「共同命運」意識,揚棄陳腐的中國迷思,大家認同此島為唯一永久的祖國,共同努力建立人權自由民主、小而美的國家,有必要時共同犧牲而防衛愛護之。龍著縱使未能成為兩大族群和解(heal)的治癒劑,但願能成兩族群重啟認真真摯的對話溝通的契機。